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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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辛苗重新躺回到了沙發上, 毛毯拉到頭頂，將她整張臉都蓋住, 只留下了兩撮倔強的發絲留在外頭。
祝楠楠楞了幾秒，沒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她正準備將人原封不動給拽起來，卻被陳青禾打斷。
他站起身看著毛毯底下的人形物體，頓了一頓，說：“不早了, 我們走吧，讓她休息會。”
裴松無所謂，從善如流道：“行唄。”
只有祝楠楠還沒聊夠，有點不想走, 但一想辛苗確實還病著，也幹脆作罷。她起身, 戀戀不舍的隔著毛毯拍了拍辛苗的肚子：“苗苗, 那我們走了啊, 等你好了我再來找你玩。”
毛毯裏頭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好。”
陳青禾離得近, 一步路都不到就到家了, 他沒直接回去, 而是將祝楠楠跟裴松兩人送到了樓下, 才重新又折返上去。
他前腳剛走, 祝楠楠就立馬踹了裴松一腳：“你是豬啊？”
裴松被罵的莫名其妙, 俯身撣了撣灰，才皺著眉問說：“你才是豬，你踢我幹什麽？”
祝楠楠一肚子氣： “剛本來聊的好好的, 你開玩笑就開玩笑，提陳青禾幹什麽？”
“怎麽就不能提了？”
“拿誰開玩笑不好你拿他開, 你也不看看他是那種能跟咱湊一起開玩笑的人嗎？”
這下裴松沒說話，他也自知理虧。
剛才“陳青禾”三個字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心裏就咯噔跳了一下。果不其然，氣氛直接僵了下來，辛苗傻了吧唧的幹瞪大眼，跟卡殼了似的，至於陳青禾，完全沒反應，只用他那平靜到瘆人的視線輕飄飄的看過來……裴松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兩人頭一次見面差點打起來那回……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硬撐著辯駁道：“都是朋友，不至於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吧？再說辛苗不是都解釋過了麽。”
祝楠楠由衷地問：“你沒發現她解釋完，陳青禾臉色更難看了麽？”
裴松：“……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
祝楠楠默不作聲看他。
裴松不甚靈光的腦袋楞是在她幽幽的目光中，咂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他轉過頭，試探著開口：“你意思是，他喜歡辛苗？”
祝楠楠這下卻遲疑了：“我也說不準……”
哪怕她閱書（ps:特指言情小說）無數，也仍然看不懂陳青禾這個人，更不好貿然去跟辛苗說什麽……算了，只能且走且看了。
想到這裏，她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希望辛苗自求多福吧。
-
老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辛苗這次高燒足足打了五天吊瓶才總算緩了過去，病好沒幾天，也到了學校讓領通知書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裴松開玩笑她自己又說禿嚕嘴的那一茬事兒，那天之後，陳青禾就不太獨自過來這邊了，就算來，也是趁著辛建強或是趙錦華他倆在家的時候過來轉一圈，待不了多久就又回去了。
辛苗也覺得有些怪怪的……若是以前上初中時候，這種事她必然不會往心裏去，但現在不同了，可能是年歲長了，“開竅”了，心裏原本模糊的性別界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起變得分外清晰，就連面對著一起長大的裴松和陳青禾，心底都隱隱有了距離感。這是天生不同的生理特征帶來的，無法消弭。
不過說到底也沒有什麽矛盾，就是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而已，翻個篇也就過去了。辛苗如是想到，然後領通知書的那天一大早，便像之前一樣元氣滿滿的敲響了陳青禾的家門，陳青禾也一如往常從門裏走出來，淡淡的道了聲“早”。
辛苗病好了，話也多了，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主要是求諸天神佛保佑她取得一個好成績，尤其是物理，一定要超過70分！
陳青禾捏著眉心安慰她：“別緊張。”
辛苗哆嗦著嘴唇：“誰緊張了，我沒緊張，我叫不緊張。”
比掩耳盜鈴還自欺欺人。
陳青禾失笑。
到了學校之後，兩人各回各班。
今天返校的主要目的就是取通知書，布置寒假作業，再就是簽“寒假安全保證書”，大意是保證自己寒假期間不去危險的地方雲雲。
一班的整個流程很快，班主任叮囑完所有的一切的之後，最後一項才是發通知書。這次期末考貌似他們班的總體成績很不錯，班主任在講臺上總結性的誇獎了好幾句，期間，一直用一種明晃晃表示肯定的眼神在陳青禾和其他兩個人身上來回逡巡著。
等通知書發到手裏之後，班主任就宣布解散，但這時候還沒幾個人走，大家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約而同的前後左右轉著圈的打聽彼此的成績。陳青禾並不在其中，他只掃了一眼自己的通知書，表情平靜的將其對折拿在手裏，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哎哎哎，看他，怎麽直接走了？”
“是不是考砸了？”
“切，我們幾個轉圈考砸他都不可能考砸。”
“這麽說你知道他成績？班長說說唄。”
“還不就是那樣，全年級第一，數學物理雙滿分。”
“……幹啊！人比人，氣死人！”
身後的討論陳青禾一概不知。他下樓之後就在旗桿旁邊等辛苗。三班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格外的慢，等教學樓上的人都空了一大半的時候，才終於看見辛苗背著書包從樓梯上慢悠悠的挪下來。
她整個人很平靜，面色一派淡然，看起來應該考的還行。
兩人碰面，一道往校外公交站牌走。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辛苗突然偏過頭問：“你怎麽不問我考的怎麽樣？”
陳青禾頓了兩秒，捧場道：“你考的怎麽樣？”
辛苗說：“不怎麽樣。”
陳青禾：“……”何必呢？
辛苗說：“我當時跟你許願說我期末物理要考多少你還記得吧？”
陳青禾當然記得，畢竟那個分數低到從來沒出現在他的成績單上過：“70。”
辛苗笑了：“那你猜我考了多少？”
陳青禾看出她平靜表象下潛藏的歇斯底裏，難得的格外包容：“考了多少？”
辛苗雙手握拳，惡狠狠的磨牙：“69！就差一分！一分！你說老天爺是不是跟我鬧著玩呢？”
應該是。
陳青禾心裏想著，嘴上卻沒吭聲。
他眉間蹙起了一道褶，看上去有些不解。辛苗這半學期的努力他是有看在眼裏的，但這個分數……確實有些一言難盡，連他這個半路老師都有些無法接受。
“你考了多少？”辛苗突然問：“通知書讓我看看。”
陳青禾回過神，詭異的靜默片刻後，真心實意道：“我建議你別看。”
“我不接受你的建議。”辛苗深吸一口氣，不由分說的從他手裏奪過通知書：“拿來吧你，求、虐。”
陳青禾從沒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不過既然辛苗想，他就順從的松開手，任由她拿去。
下一刻，便聽到身旁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老天！數學物理都滿分，陳青禾，你還是人嗎？！”
還行，聲音這麽有活力，就說明被打擊的不是很嚴重。
陳青禾似笑非笑：“都跟你說了別看了。”
辛苗將通知書一把拍回他懷裏：“不看了！還給你！”
她不僅不看陳青禾的通知書，連陳青禾這個人也不想看到，幹脆氣呼呼的轉過身，面向公交站牌站著，活像一副面壁思過的樣子。
“怪我？”陳青禾深覺無辜，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將通知書對折塞進書包裏。見她還沒有消氣的樣子，又走近，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胳膊：“我的錯，我不該考這麽高，能別氣了嗎？”
辛苗還是不說話，卻擡起頭癟著嘴看他，那副模樣，全然沒了方才的張牙舞爪，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恰在此時，公交車從遠處搖搖晃晃的駛來，最終一腳剎車，穩穩地停在了站牌邊上。辛苗背對著馬路，壓根沒註意到車已經來了。陳青禾沒再說什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拉上了車。
最後一排有兩個空位，陳青禾將辛苗輕搡進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了她旁邊。直到這時他才松開手，用一種罕見的輕柔語氣勸慰： “69也算進步，t別氣餒。”
辛苗也不想這麽矯情，但是沮喪是難免的。她自己跟自己慪氣了這麽一會兒，也覺得沒甚意思，考都考完了，氣也白氣。她癱在座位上，渾身跟沒骨頭似的，軟趴趴，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沒氣餒……好吧可能是有一點，我就是覺得我真的沒有學物理的天賦。”
見她終於肯說話，陳青禾也定了心：“一次沒考好並不能說明什麽。”
辛苗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第一次月考也沒考好，期中考試也沒考好……”
陳青禾：“……”
他還真忘了。
不過緊接著辛苗又說：“算了，努力了就沒什麽好遺憾的，反正我也不愛學物理，那些什麽重力彈力摩擦力，我壓根不感興趣……我決定了，我要棄理從文。”
陳青禾問：“怎麽個棄理從文法？”
辛苗說：“就是高二分科嘛，我選文科。”
陳青禾停了一瞬，才重新確認：“想好了？”
“沒太確定，不過大差不差。我好像對文科比較感興趣一點。”辛苗說：“算了不說這些了，還有一學期呢。”
“嗯。”陳青禾沒再說什麽。
後半程路，倆人都沒怎麽說話。
辛苗估計還在糾結她物理差一分的事兒，陳青禾也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辛苗“棄理從文”的事情。
陳青禾是不可能學文的，先不說感不感興趣，就憑他物理和數學動不動就滿分的成績，他如果選擇文科，從代課老師到校長恐怕都得排著隊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有沒有進水。
況且他從初中開始，人生的目標就是考上京大理工科，很可能從事物理或者計算機相關。一是因為愛好，二來，他需盡可能地提高自己未來的最低收入水平。
但是。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能看見她的日子，並且從未試想過，在不久的將來，讀大學之後，會與她天南海北，各據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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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苗重新躺回到了沙發上, 毛毯拉到頭頂，將她整張臉都蓋住, 只留下了兩撮倔強的發絲留在外頭。
祝楠楠楞了幾秒，沒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她正準備將人原封不動給拽起來，卻被陳青禾打斷。
他站起身看著毛毯底下的人形物體，頓了一頓，說：“不早了, 我們走吧，讓她休息會。”
裴松無所謂，從善如流道：“行唄。”
只有祝楠楠還沒聊夠，有點不想走, 但一想辛苗確實還病著，也幹脆作罷。她起身, 戀戀不舍的隔著毛毯拍了拍辛苗的肚子：“苗苗, 那我們走了啊, 等你好了我再來找你玩。”
毛毯裏頭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好。”
陳青禾離得近, 一步路都不到就到家了, 他沒直接回去, 而是將祝楠楠跟裴松兩人送到了樓下, 才重新又折返上去。
他前腳剛走, 祝楠楠就立馬踹了裴松一腳：“你是豬啊？”
裴松被罵的莫名其妙, 俯身撣了撣灰，才皺著眉問說：“你才是豬，你踢我幹什麽？”
祝楠楠一肚子氣： “剛本來聊的好好的, 你開玩笑就開玩笑，提陳青禾幹什麽？”
“怎麽就不能提了？”
“拿誰開玩笑不好你拿他開, 你也不看看他是那種能跟咱湊一起開玩笑的人嗎？”
這下裴松沒說話，他也自知理虧。
剛才“陳青禾”三個字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心裏就咯噔跳了一下。果不其然，氣氛直接僵了下來，辛苗傻了吧唧的幹瞪大眼，跟卡殼了似的，至於陳青禾，完全沒反應，只用他那平靜到瘆人的視線輕飄飄的看過來……裴松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兩人頭一次見面差點打起來那回……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硬撐著辯駁道：“都是朋友，不至於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吧？再說辛苗不是都解釋過了麽。”
祝楠楠由衷地問：“你沒發現她解釋完，陳青禾臉色更難看了麽？”
裴松：“……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
祝楠楠默不作聲看他。
裴松不甚靈光的腦袋楞是在她幽幽的目光中，咂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他轉過頭，試探著開口：“你意思是，他喜歡辛苗？”
祝楠楠這下卻遲疑了：“我也說不準……”
哪怕她閱書（ps:特指言情小說）無數，也仍然看不懂陳青禾這個人，更不好貿然去跟辛苗說什麽……算了，只能且走且看了。
想到這裏，她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希望辛苗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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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辛苗這次高燒足足打了五天吊瓶才總算緩了過去，病好沒幾天，也到了學校讓領通知書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裴松開玩笑她自己又說禿嚕嘴的那一茬事兒，那天之後，陳青禾就不太獨自過來這邊了，就算來，也是趁著辛建強或是趙錦華他倆在家的時候過來轉一圈，待不了多久就又回去了。
辛苗也覺得有些怪怪的……若是以前上初中時候，這種事她必然不會往心裏去，但現在不同了，可能是年歲長了，“開竅”了，心裏原本模糊的性別界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起變得分外清晰，就連面對著一起長大的裴松和陳青禾，心底都隱隱有了距離感。這是天生不同的生理特征帶來的，無法消弭。
不過說到底也沒有什麽矛盾，就是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而已，翻個篇也就過去了。辛苗如是想到，然後領通知書的那天一大早，便像之前一樣元氣滿滿的敲響了陳青禾的家門，陳青禾也一如往常從門裏走出來，淡淡的道了聲“早”。
辛苗病好了，話也多了，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主要是求諸天神佛保佑她取得一個好成績，尤其是物理，一定要超過70分！
陳青禾捏著眉心安慰她：“別緊張。”
辛苗哆嗦著嘴唇：“誰緊張了，我沒緊張，我叫不緊張。”
比掩耳盜鈴還自欺欺人。
陳青禾失笑。
到了學校之後，兩人各回各班。
今天返校的主要目的就是取通知書，布置寒假作業，再就是簽“寒假安全保證書”，大意是保證自己寒假期間不去危險的地方雲雲。
一班的整個流程很快，班主任叮囑完所有的一切的之後，最後一項才是發通知書。這次期末考貌似他們班的總體成績很不錯，班主任在講臺上總結性的誇獎了好幾句，期間，一直用一種明晃晃表示肯定的眼神在陳青禾和其他兩個人身上來回逡巡著。
等通知書發到手裏之後，班主任就宣布解散，但這時候還沒幾個人走，大家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約而同的前後左右轉著圈的打聽彼此的成績。陳青禾並不在其中，他只掃了一眼自己的通知書，表情平靜的將其對折拿在手裏，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哎哎哎，看他，怎麽直接走了？”
“是不是考砸了？”
“切，我們幾個轉圈考砸他都不可能考砸。”
“這麽說你知道他成績？班長說說唄。”
“還不就是那樣，全年級第一，數學物理雙滿分。”
“……幹啊！人比人，氣死人！”
身後的討論陳青禾一概不知。他下樓之後就在旗桿旁邊等辛苗。三班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格外的慢，等教學樓上的人都空了一大半的時候，才終於看見辛苗背著書包從樓梯上慢悠悠的挪下來。
她整個人很平靜，面色一派淡然，看起來應該考的還行。
兩人碰面，一道往校外公交站牌走。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辛苗突然偏過頭問：“你怎麽不問我考的怎麽樣？”
陳青禾頓了兩秒，捧場道：“你考的怎麽樣？”
辛苗說：“不怎麽樣。”
陳青禾：“……”何必呢？
辛苗說：“我當時跟你許願說我期末物理要考多少你還記得吧？”
陳青禾當然記得，畢竟那個分數低到從來沒出現在他的成績單上過：“70。”
辛苗笑了：“那你猜我考了多少？”
陳青禾看出她平靜表象下潛藏的歇斯底裏，難得的格外包容：“考了多少？”
辛苗雙手握拳，惡狠狠的磨牙：“69！就差一分！一分！你說老天爺是不是跟我鬧著玩呢？”
應該是。
陳青禾心裏想著，嘴上卻沒吭聲。
他眉間蹙起了一道褶，看上去有些不解。辛苗這半學期的努力他是有看在眼裏的，但這個分數……確實有些一言難盡，連他這個半路老師都有些無法接受。
“你考了多少？”辛苗突然問：“通知書讓我看看。”
陳青禾回過神，詭異的靜默片刻後，真心實意道：“我建議你別看。”
“我不接受你的建議。”辛苗深吸一口氣，不由分說的從他手裏奪過通知書：“拿來吧你，求、虐。”
陳青禾從沒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不過既然辛苗想，他就順從的松開手，任由她拿去。
下一刻，便聽到身旁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老天！數學物理都滿分，陳青禾，你還是人嗎？！”
還行，聲音這麽有活力，就說明被打擊的不是很嚴重。
陳青禾似笑非笑：“都跟你說了別看了。”
辛苗將通知書一把拍回他懷裏：“不看了！還給你！”
她不僅不看陳青禾的通知書，連陳青禾這個人也不想看到，幹脆氣呼呼的轉過身，面向公交站牌站著，活像一副面壁思過的樣子。
“怪我？”陳青禾深覺無辜，幹脆眼不見心不煩，將通知書對折塞進書包裏。見她還沒有消氣的樣子，又走近，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胳膊：“我的錯，我不該考這麽高，能別氣了嗎？”
辛苗還是不說話，卻擡起頭癟著嘴看他，那副模樣，全然沒了方才的張牙舞爪，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恰在此時，公交車從遠處搖搖晃晃的駛來，最終一腳剎車，穩穩地停在了站牌邊上。辛苗背對著馬路，壓根沒註意到車已經來了。陳青禾沒再說什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拉上了車。
最後一排有兩個空位，陳青禾將辛苗輕搡進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了她旁邊。直到這時他才松開手，用一種罕見的輕柔語氣勸慰： “69也算進步，t別氣餒。”
辛苗也不想這麽矯情，但是沮喪是難免的。她自己跟自己慪氣了這麽一會兒，也覺得沒甚意思，考都考完了，氣也白氣。她癱在座位上，渾身跟沒骨頭似的，軟趴趴，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沒氣餒……好吧可能是有一點，我就是覺得我真的沒有學物理的天賦。”
見她終於肯說話，陳青禾也定了心：“一次沒考好並不能說明什麽。”
辛苗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第一次月考也沒考好，期中考試也沒考好……”
陳青禾：“……”
他還真忘了。
不過緊接著辛苗又說：“算了，努力了就沒什麽好遺憾的，反正我也不愛學物理，那些什麽重力彈力摩擦力，我壓根不感興趣……我決定了，我要棄理從文。”
陳青禾問：“怎麽個棄理從文法？”
辛苗說：“就是高二分科嘛，我選文科。”
陳青禾停了一瞬，才重新確認：“想好了？”
“沒太確定，不過大差不差。我好像對文科比較感興趣一點。”辛苗說：“算了不說這些了，還有一學期呢。”
“嗯。”陳青禾沒再說什麽。
後半程路，倆人都沒怎麽說話。
辛苗估計還在糾結她物理差一分的事兒，陳青禾也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辛苗“棄理從文”的事情。
陳青禾是不可能學文的，先不說感不感興趣，就憑他物理和數學動不動就滿分的成績，他如果選擇文科，從代課老師到校長恐怕都得排著隊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有沒有進水。
況且他從初中開始，人生的目標就是考上京大理工科，很可能從事物理或者計算機相關。一是因為愛好，二來，他需盡可能地提高自己未來的最低收入水平。
但是。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能看見她的日子，並且從未試想過，在不久的將來，讀大學之後，會與她天南海北，各據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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